蔡澜

衣着随想

这几日天气骤冷,下午走在街上,看到学生们放学,多穿了一件毛线衣。
男孩子的袖子特别长,大家把手藏在袖内,当成手套;女仔比较上不怕寒,毛线衣披在宽阔的阴丹士林蓝色旗袍上。
这种现象你可能不会去留意,你自己也穿过同样衣服。在同个社会成长,但是对于初到贵境的陌生人,是非常新奇的,尤其是你来自一个只有夏天的地方。
刚到香港的我,在数十年前,街上的男子,人人一件蓝色的棉袄,白衬衫,西服裤,有的是打了一条又长又窄的领带,马上自己去做一件来穿。
到底,外形是臃肿的,如果不是蓝色,就变成一只大灰熊。逐渐地,生活转好,蓝棉袄已经消失,代之的是所谓的羽绒外套,但同样臃肿,变成彩色缤纷的熊。
到外地旅行,观察人们身上的服装,是件很有文化,又非常有趣的事。像越南女子的薄旗袍,开高衩,但有一条长黑裤遮住,虽然全身包裹,但给风一吹,也看得出身材。
马来西亚人本来穿沙龙,像旧时娘惹们穿的,也很端庄,但近代已嫌手染的布料贵昂,纷纷以尼龙产品代替,就不见了情趣。
只有日本是一个古今服装并重的社会,街上还可以看到穿和服的男女,特别配称,令人想起,中国为什么不流行这种穿法。
我对旗袍和长衫着迷。来港时穿旗袍的女子已渐少,但还看到衫裤的,一件短旗袍式的上衣,加上一条丝质的裤子,也觉得很漂亮。去了台湾,要找穿旗袍的女子也难,就拼命往酒家钻,那些酒女,个个穿旗袍,有个皮肤洁白的,穿了一件黑色旗袍,甚是诱人,至今不忘。
在香港找到了一位上海老裁缝,做了长衫,逢天寒必着,数十年来不断,衣柜中藏了多件,幻想自己活在三四十年代。你要是够高,不妨做一件来穿穿,真是过瘾。

 

2010-06-05
/  标签: 杂文随笔
   
评论
我叫蔡澜,听起来像菜篮,买菜的篮子,所以一生注定得吃吃喝喝。现在在摆个龙门阵,只谈美食,不论政治。